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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霜过后 满腹珠玑
2016-08-24    浏览(2913)    作者:周长胜    

风霜过后  满腹珠玑

——我与家乡石榴的情缘

文/周长胜

砚池挥洒自生香,漫说青藤与白阳。

万籽同苞无异质,金房满腹珠玑藏。

这是我画石榴经常题的一首诗,此画因构图新颖,笔墨淋漓,寓意吉祥,深受藏家喜爱。

1951年12月,我出生在《铁道游击队》的故乡——山东枣庄峄县南关一户寻常百姓家。祖父年轻时曾飘洋过海到法国谋生,他为人忠义,倍受十里八多人的尊敬。 记得祖父88岁高龄时过春节都要给嫂子拜年,见到乡邻不论大小均站立互致问候。 

幼年时,每逢中秋节,全家人团圆赏月时,祖母郑重拿出大石榴,剥去金屋,石榴米红的像宝石,似珍珠,摆在桌上先敬天地,祝安康后,才让我们吃。奶奶说“石榴是圣果,是王母娘娘瑶池宴上的贡果,给人间带来吉祥、团圆、美满幸福!笑口常开,多子多福!”。乡下的亲戚每逢中秋都肩担石榴送来,奶奶不舍得吃,总是当礼物送给其他亲友,那时在我幼小的心里埋下:石榴是宝。 

少长,奶奶带我和二哥(我们是双胞胎)去亲戚家,第一次见到满山遍野都是石榴树, 粗的哥俩抱不过来,细的也碗口粗,石榴像灯笼挂满枝头。哥俩在树丛中玩耍,天晚了在石榴树下睡觉,好香呵。奶奶活到99岁,临终时怀抱石榴安详西游,安葬时画了一些石榴,用红纸剪了石榴一起随葬,每逢清明节也给送石榴。 

我年经时代非常悲惨、壮烈、传奇。文化大革命父亲被定为现行反革命,逮捕入狱, 月余迫害致死狱中,年仅三十九,未作结论。我们背着反革命家属的黑锅,到处受岐视。为了生活,十七岁下煤井,一米八的个子在一米高的巷道里拉300余斤重的煤筐或拥两吨重的矿车,脊梁骨经常旧伤未好又添新伤。旧社会人们说:好铁不打钉,好男不当兵, 下煤井是埋上没死的,当兵的是死了没埋的。人说祸不单行,1971年夏,九岁的小弟讨饭又淹死在河中。那时,祖父、祖母、母亲全家人绝望了,都在极度悲哀中挣扎。给父亲讨个说法,还我们一个清白,为父申冤我奔走省城,十进北京。1974年10月,政法机关给父亲结论“无罪平反,恢复名誉。但死因不明。对遗属按因公发给抚恤金。 

动乱的年代哪有法制,一句话就可叛你十年徒刑。1976年冬,当地公安在市某领导人的指示下,以替父翻案为名,深夜把我逮捕入狱,长期关禁达一年半,并施以重刑, 趟镣百日,带铐月余,我的家到了最悲惨的时候。妻子顶着来自社会,家庭、亲朋的各种质疑,承担起抚养二位老人,教养一双儿女的重任,她没有弯腰,坚信丈夫不是坏人。监狱每周一次收物品,她不管刮风下雨,春夏秋冬一次都没误过,后来,感动了看守员, 先收她送的东西,好早点回家。文革时代,黑白颠倒冤狱无数。 

王某(六号,在狱中没有名子),1975年以现行反革命集团首犯的罪名,在部队被抓捕, 同案二十余人(其中有高干子弟)分布各室。每天拉出去游街示众,他一人第一辆车, 看来命在旦夕。因年龄相当,又睡在一个土坑上,我悄悄地对他说:外边打倒四人帮了, 你们的行为是反四人帮的,要申诉还有活命。在多次教唆下,我们一起要纸笔,写申诉。 这下可惹恼了看守所长刘某某。 

严冬外边飘着雪花,六号又被拉着游街去了,回来栽倒在地上。晚饭每人一碗萝卜菜, 他没有吃完,剩下的倒进马桶,这可闯了大祸,同室人犯郑某报告了,看守所长气急败坏地打开室门,大骂道:六号,熊东西,死到临头,还不老实,把菜倒了,浪费,还写申诉! 势头要吃人。我接上说:“所长,六号没吃了,不怪他,因我给了一些菜,加上他发烧,感冒了,要打要罚,罚我吧”。所长瞪着眼吼到:“十三号那刑具你替六号戴?”我伸出了双手,冰冷的手铐戴了三十天。此举在狱中引起强烈反响,各室用不同方式发来慰问。放风了,我脚趟着铁镣,手抱洋铐走在队伍后边。大家用赞许眼光看我,有的竖起两个大拇指示意,但也有认为我是杀人犯的。 

1978年底,提审员半夜把我叫出来,深情的说:“你奶奶都80多岁了,经不起再打击了,决定送你回家,有官司出去打。”我勉强答应,敲开家门时老婆惊呆了,全家痛哭。第二天我踏上北去的列车,只身来到六号的家,其父军官(王某)某某部队营房处处长,他拒绝接待说:没有这个儿子,已给断绝了一切父子关系。(六号在狱三年没有收到家人一张草纸)。我撕开棉裤,取出六号用手指写在布上申诉血书,老人才恍然大悟,随去泰安(师长儿子孙某同案主犯在押)进京喊冤。直到1982年,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王某一案20余人全部无罪释放,并成为反“四人帮”的好汉。 

1979年父亲的冤案重新结论:无罪平反,恢复名誉,平反昭雪。我重获新生平反复职。 文革中华民族的劫难,多少好人,上至国家主席、元帅、将军、下至平民百姓死于非命, 我家只是其中之一,都是“四人帮”造的罪。

“经过严冬的人,才知道春天的温暖,经过生离死别的人,才知道珍惜太平的生活。恢复工作后,我珍惜这太平盛世,勤奋工作的同时,又操起丢失多年的画笔。1983 年考入曲阜师范大学美术系深造,受到著名画家教授高天祥、杨相宪、陈我鸿、王熹等老师的栽培,受益终生,左手书法受王熹老师的影响,从那时开始练习写到今天。 

1987年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,分配到工会担任宣传干事。1989年因画得名,被峄城区政府特招,夫妻双方同时调入区政府机关工作。 

峄城区境内有石榴园十五万亩之多,1996被国家农业部命名为:石榴之乡,并获上海世界吉尼斯之最,称冠世榴园,现为4A级国家风景区,每年接待中外游客300 万人次。

峄城石榴多达30多个品种,以其个大、皮薄、粒饱、汁丰含18种氨基酸闻名,食之健胃、养颜、益寿。据《博物志》记载:石榴,又名安石榴,原产伊朗、阿富汗等中亚地区。汉时张迁出使西域时引入中原,仅在御花园内栽培,供皇室观赏。《峄县志》记载:西汉成帝年间,丞相匡衡(峄县人,凿壁偷光者,境内有匡衡墓) 把石榴从皇家禁院中引至家乡峄县,后逐渐扩大至明代成园。 

我国有石榴园五处:陕西临潼、安徽怀远、甘肃天水、云南大理、山东峄城, 五地我均去采风写生过,当属峄城最大。临潼的石榴颜色火红;怀远的石榴个大皮青;云南的石榴粒大浆丰,成熟早。石榴全身是宝,果为水果中的上品,花红似火, 铁干虬姿,叶可制茶,皮是上等的染料,可入药。在1999年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上, 峄城的石榴盆景“老当益壮”,以其有花、有果、干曲、悬根、型美独领各盆景之首荣获金奖。 

1995年峄县区委、区政高度重视文化,旅游产业,时任区委书记的牛家义,区长徐广余,高屋建瓴,破例成立了正局规格8人编制,财政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: 峄城区榴园书画院,填补了峄城区有史以来的空白,我担任院长。1996年秋,中港书画精品展暨榴园书画院成立,在峄县区文化宫隆重举行。名誉院长贺敬之,王学仲、韩美林发来贺电。名誉院长时任山东省美协主席杨松林、江苏国画院人物创作室主任贺成、中国书协理事邹德忠,著名书画评论家杨悦浦,曲阜师大教授高天祥、南开大学东方艺术系张永敬教授带9名学生亲临。香港戏曲人物画家金东方及本市的政要各层人士600余人参加了活动,盛况空前。

为当地政府服务,宣传家乡是该画院职责。领导出访考察,招商引资等活动,首选石榴画当礼品。为把石榴画的传情,我查阅了大量资料,晋代大诗人潘安有诗赞石榴:“九州之奇树、天下之名果”。明代的花鸟大师徐文长、陈白阳、清代吴昌硕,扬州八怪之一李复堂,当代的齐白石、李苦禅、潘天寿等大师,均有石榴之作,但均为小品或补景。1996年山东齐鲁卫视专访时,我说:打开书画历史,专以石榴作为主要绘画载体画家没有,我从小爱石榴,又工作在石榴园,政府领导让我必须画石榴,我有责任画好石榴,这就是与家乡石榴解不开的情结吧! 

2000年5月1日,“周长胜石榴书画展”在中国军事博物馆举办,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万国权、统战部副部长田鹤年、人民日报社社长邵华泽、首都师大书法博导欧阳中石、北京画院著名花鸟画家王挥春、中央美院中国画系主任姚治华教授等看后给予高度评价。老红军孙毅将军挥笔题词:“石榴王”,勉励我。2003年8月在青岛五四广场举办画展,展出石榴画80余幅,受到藏家青睐济南军区张文平政委,看展示后题词:“石榴大使”,我赞同这个称号。2001年由于工作突出,我被当地政府授予:“科技拔尖人才称号”,并当选市政协委员,享受政府特殊补贴。

我属免,已走六十个春秋,深信好人必有好报,目标平安是福。老母亲现86岁了,身体健壮,还能帮妹妹忙家务,这是我们最大的福份。女儿、女婿都在市区政府工作,外孙11岁,小学四年级,成绩优秀,活波可爱。儿子1995年入伍,1997年1 月1日零时,首批进驻香港,雪百年国耻,展现中国军人风采,荣立三等功。 

2008年中秋,全家去郊游,母亲80多岁走路慢在后边,小孙子周子翔刚满二岁,看到后急忙跑过去,牵着老奶奶的手不停地说:“老奶奶小心走,慢点走,别摔着”,他的行动是自发的,母亲乐的合不上嘴,我笑了,全家人都笑了,路人也笑了。忠孝有绪、传承有人了,这就是天伦之乐啊! 

怎样画石榴,这里不想多说,我的画会告诉你,画了多少石榴?天山脚下,万泉河畔,东海之滨,藏区牧场,机关学校,边防哨卡,都留下足迹和祝福。还能画多少石榴?现身体血压、血脂、血糖、心肝肾等一切正常,小车不倒只管推。 

当今画坛人心浮燥,想着法子提高身价,想成名家、当大师,告诉大家一个秘诀, 你能活到96岁,并不断的创作,你就是大师。 

“千年结实虬龙姿,月到中秋挂满枝,最是向阳开口笑,人生平安才是福” 这也是一首常用题画诗,用做结尾吧。此篇献给老婆及亲友。 

辛卯立秋后三日, 周长胜于北京荣宝斋画院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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